*白色情人節賀文
當窗外清晨的天色濛濛亮,太陽卻尚未升起時,漿果難得提早醒了過來。 並不是因為顛倒日夜顛倒的作息。在這段日子裡,她為了假扮人類,早已習慣使用和一般人類相同的作息時間,就連陽光也是吃顆藥就能輕鬆搞定的事情。 也不是因為餓了。昨晚她回來的太晚,雪萊已經睡著,所以她稍微喝了一點冰箱裡儲存的血包,足以讓她支撐好一段日子。 一直以來,血族造血的技術也不斷發展,雖然有些古老的家系仍然喜歡依循傳統的做法,選出純潔的處女並直接從她們的身體中吸食血液;但更多被後天轉化的新血族們對人類有認同感,比起咬穿和自己外觀相似的人類脖頸,他們更願意選擇一包包的血漿或是人造血液。 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由於能找到的人類處女年紀越來越小,下手時讓人非常糾結,這也讓那些老貴族們對於人類的荒淫好一番抱怨,卻也明白當科技變遷時,舊有的恐怖遲早會消散,他們不在會被當成神或魔,而是一個種族來對待。 這些資訊都被寫在血族的月刊當中,雪萊訂了好幾家,有時候會扔得滿沙發都是,漿果在收拾時偶爾會瞄到幾眼。 而有些時候,她會恍惚的錯覺,其實人類跟血族之間的分際並沒有那麼巨大。 漿果睜開眼睛,本想趁著難得的清晨練練歌或是去跑跑步機,卻發現雪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表情在天光中有些晦暗,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情緒。 安安靜靜的發呆對雪萊來說不太常見,通常以往漿果要是比雪萊晚起,醒來時總能看到他弄出的各種花樣,有些時候還會被吵醒。 但自從烏特死之後,漿果注意到,雪萊雖然每天看起來還是開開心心的樣子,但是在安靜下來的時候,不笑的時間變多了。有些時候,漿果會發現雪萊盯著電視裡的比賽就開始發呆,一直到漿果出聲喚他,他才會驚覺自己錯過了精彩的一球。 雖然雪萊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漿果想,她或許還是太低估親人的離去對雪萊的打擊了。 雖然成了血族,但一直活在人類世界裡,大部份時間都是用人類的方式去看待事情,這讓離別對雪萊來說或許成了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血族的生命太過漫長,所以契約時犧牲掉自己的性命,或是長眠醒來後發現少了很多親朋也是常有的事,他們也會掛念,卻從不太過介懷,因為他們從轉化的那天就清楚知道自己的死期將在何時來臨。 或許她該跟他談談。她想。而且也不能讓雪萊一直這麼傻傻的曬太陽。 雖然他們家的對外玻璃全都經過特殊訂製,能隔絕對血族有害的光線,很多生活在都市的血族都會這麼做,這樣能讓他們不需要長年拉上窗簾,家裡也能夠保持適度的明亮,不會過度昏暗。但對血族來說,經過隔絕的光線還是有些危害,雖說被直射時不會立刻就起水泡,但是曬久了有些發紅發癢還是難免的。 打定主意後,漿果開口:「雪萊?」 她輕聲喊著,而雪萊聽到她的聲音後立刻轉頭望向她,臉上也掛上了她熟悉的笑容,「早呀漿果,妳今天好早起呀!」 「嗯,今天比較沒那麼睏。」漿果回答:「你也很早起。」 「總覺得睡不太著就爬起來了哈哈吵到妳了嗎?」雪萊笑著湊過來給了漿果一個吻,「妳昨晚很晚回來吧不多睡一點美容覺嗎?」 「你沒有吵到我喔。」漿果回吻,還用虎牙在雪萊的臉上戳了兩個小小的印子,「最近夠漂亮,不需要補覺了。」 「我老婆一直都很漂亮!」雪萊驕傲地跟著說,看上去有點傻兮兮的。已經很久沒梳上去的瀏海柔軟地垂在額前,掩去了眉眼的鋒銳,像隻無辜的大狗。 「嗯。」漿果揉亂了雪萊的頭髮,「告訴我,剛剛看著窗外,你在想什麼?」 「我剛剛?」雪萊看了一下窗外,看到初生的日光後恍然大悟,接著原本愉快微笑的表情就像消氣的氣球一樣消了下去,「我想到烏特。」 漿果溫柔地摸了摸雪萊的頭,「還在難過嗎?」 「也不是。」雪萊把臉靠在漿果的肩膀上,「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錯選擇。」 「怎麼說?」 「雖然烏特說她喜歡當個人類,為心愛的人生兒育女,慢慢的變老,最後享受完她該有的一生之後就過世,但我總覺得……」雪萊用著比平常更慢的步調,像是每字每句都需要謹慎思考才能說出口那般說著:「如果她也成為血族,她一樣可以為她喜歡的血族做到那些事情,只要她愛上的人不是人類,他們甚至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是不是,其實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是不是應該在一開始就請亞爾斯大人把我們都變成血族,這樣我們可以一起上學,說不定她也會找到一個血族伴侶,現在還會好好活著。。」 「雪萊,我不會阻止你難過,因為我知道烏特死了你一定是最難過的人。」漿果靜靜地說:「但我也知道你很清楚,在這些事情上面,烏特想得比你透徹,她知道自己要什麼。」 「她一直都很有主見。」雪萊低聲,尖尖的耳朵感覺都有些下垂,「她說過:『與其漫長的活著,不如短暫的精彩。』,但漫長也不一定會不精彩啊……」 「你覺得她這一生活得快樂嗎?離開前還有掛念嗎?」 雪萊搖頭。 「那麼她的確做到了,你該為她開心。」漿果說,捏了捏雪萊的耳朵,「離別本身值得傷痛,死亡則不。所以我允許你再消沉一陣子,之後就打起精神來吧,這麼愁眉苦臉可不像你!」 雪萊蹭了蹭漿果的脖子,點了點頭。 「早餐想吃什麼?要來點炒蛋或是培根嗎?」漿果換上了輕快的語氣,「今天比較早起,所以想吃複雜一點的東西也可以哦!」 「那我要牛排!」 「一早就吃這個呀?好吧,今天是特例唷!」漿果皺起眉頭,牛排的油煙味可是很難處理的。 「就知道漿果最好啦!」雪萊露出開朗的笑。 縱使寒冬雪深,但雪終究會融。 窗外陽光已然燦爛,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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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萊,我回來囉!」 漿果喊著,一面在門口脫掉了高跟鞋。她等了幾秒鐘,很難得沒有看到雪萊像大狗狗一樣撲過來,這讓她有些困惑。 她看了一下鞋子,雪萊的球鞋一如往常的隨便扔在玄關角落,看起來好像是在她出門時也出去過了一趟。漿果彎下腰把那雙鞋和自己的一起擺整齊,踏上走廊就往客廳走。 「你在玩什麼嗎?」本來以為雪萊可能在客廳打遊戲打到緊要關頭,所以沒聽到她的聲音,結果沒想到客廳沙發上也空無一人。漿果在沙發上放下了外套跟包包,轉頭就想走進餐廳。 她轉開難得被闔上的餐廳門,正打算推開門時,卻意外感覺到門裡傳來一股力道把門突然壓住,同時她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魚又像是豆腐的味道。 「等等還不能進來!」雪萊的聲音隔著門傳出,聽上去有點慌張。 「雪萊?你在裡面?」漿果聽到雪萊的聲音之後就沒繼續施力,讓雪萊把門關上,但是緊接著聽到落鎖的聲音卻讓漿果有點意外:「你在做什麼?怎麼把門鎖上了?」 「沒,沒做什麼啊?」雪萊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說謊,不像平常的迅速,反而有點斷斷續續的:「我在處理一個很要緊的東西……所以不能開門!」 總覺得聽起來有點可疑啊。漿果心想,看著那個被鎖上的門鎖,暗自考慮著是不是要用魔法打開。 「但你關在裡面我也不能做飯吧?快到晚餐時間囉?你不餓嗎?」她問著。 「嗯……沒關係我這邊很快就好了我們晚點出去吃吧?」雪萊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雖然聽上去好像有些遲疑。 「嗯,也好,那你好了就出來吧。」 最後漿果沒有選擇打開門,則是回到了客廳打開了電視。 雖然很擔心雪萊是不是把廚房炸了,或是在餐廳弄出了什麼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但最後漿果還是選擇給彼此一點隱私空間。 反正最後雪萊也不會瞞著她的。她很有信心地想。 過沒多久,漿果感覺到有東西在輕輕碰著她的臉頰,她眨眨眼睛,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好像是睡著了。 最近好像比較容易累啊……她在心裡這麼想著,看見碰著她臉頰的是雪萊的手。 「妳醒啦?」雪萊笑著問:「妳最近是不是比較嗜睡啊感覺好像很容易睡著呢。」 「嗯,大概是因為夏天的關係吧,天氣一熱好像就比較容易想睡呢。」漿果打了個呵欠,「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小時左右。」雪萊看了一下時間回答:「沒有錯過晚餐時間喔。」 漿果點了點頭:「要出去吃對吧?那我換件衣服……」 「不用不用!」雪萊把漿果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沒管漿果的驚呼幾步就衝到餐廳門口,一腳就踢開原本關著的餐廳門。 門裡食物的香氣立刻湧了出來,漿果有點驚訝地看著滿桌豐盛的食物,還有被點燃的蠟燭。桌上放著五六道菜,賣相不算太好,魚有點煎破了,豆腐看起來也不太完整,肉丸看起來很正常,不過比一般的大小大了許多。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聊天的日子喔。」雪萊低聲說,臉上看起來很得意:「我記得喔!」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比較希望記得交往紀念日呢。漿果在心裡想著去年的交往紀念日雪萊不小心忘記的事,但是沒把想法說出口,而是看著滿桌菜問:「這些都是你做的?」 「對啊我想說紀念日要來點不一樣的平常都是你做給我吃所以我就想那這次換我做做看我照著食譜還有打電話問烏特的喔我有先試過味道我覺得還不差啦。」雪萊用著比平常快一點的速度說完,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如何?」 「嗯……要吃吃看才知道囉。」漿果笑著回答。 「不對吧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說『不管你做得好不好吃我都喜歡』才對的嗎?」雪萊大聲抗議,換來的卻是漿果的笑容。 「不行,要吃吃看才知道好不好吃。」 「怎麼這樣!」 0% 你聽見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從拐角處出現的黑髮少年,手裡抱著書,後頸的小馬尾隨著步伐晃盪,髮間繫著的綠色緞帶像是道縮小的綠色風景。他急匆匆地跑著,像是要趕去哪一樣,抱著書從你身邊跑過。 少年肩膀上的雪鴞用玻璃藍的眼珠淡淡看了你一眼,似乎對著少年低鳴了幾聲。 少年笑了,低聲卻快活地與雪鴞應答,卻因為話音太細微了,因此你只能捕捉到幾個關鍵字。 「費爾別……說他……只是……心情……不好。」 他們之間的氣氛融洽,即使聽不清楚聲音都能感覺到歡快而親暱的笑語,他們有說有笑,像是一陣風從你身邊經過。 那樣的風景你卻始終無法融入。 你只是個過客。 即使從雪萊身邊路過,他也對你絲毫沒有興趣。 30% 你正待在樹蔭下看書。 秋日的陽光熾烈,陰影下卻異常涼爽,樹梢落下的光斑像是小精靈在你身上晃動,偶有微風吹過時興高采烈的跳動。 這時卻有顆籃球滾了過來,輕輕碰到你的腿。 你抬起頭,看見黑髮的少年朝著你跑了過來。你注意到他的臉頰上有一道疤,而那處的色澤比其他皮膚更紅了一點,看起來有些醒目。 「抱歉那是我的球我打到你了嗎?」少年對著你笑,細碎的水珠在他的額際頸間滾動,把圓領的上衣暈染地深深淺淺。他用手背擦了擦汗,把瀏海一股腦全往後撩,露出光潔的額頭。 你搖搖頭,把球遞給他。 「沒事就好感謝你啊同學!」少年對你這麼說著,伸手接過了球:「對了我們五打五還缺一人你要不要過來一起下場玩玩啊很有意思的喔?」 盛情的邀請讓你難以拒絕,於是你最後闔起了書,對著閃著光彩的綠色眼睛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快走吧你看起來就很強的樣子加入我這隊吧我們一起把對面電爆!」 少年拉住你的手,一把將你拉進陽光。 「對了我叫雪萊那你呢?」 60% 「嘿這邊有人嗎我能坐這嗎?」 你正在餐廳吃飯時,有個聲音出現在你前方。你抬起頭,看見端著五人份飯菜的雪萊,一臉笑意出現在你面前。 得到你肯定的回答後,雪萊在你面前坐下,對著巨量的食物開懷大嚼起來。食物在你的面前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但雪萊的吃相非常正常,並沒有把食物弄得滿桌都是,也沒有把飯粒亂噴,如果忽略快得不可思議的進食速度,看起來就跟普通男生沒兩樣。 「嗯想吃嗎?」雪萊注意到你的眼神,把盤子裡好吃的食物丟了幾種到你的碗裡:「這幾個我大力推薦喔超棒的!」 來不及拒絕,你只好把那些食物慢慢吃掉。 「下週的障礙飛行考試你已經練習好了嗎?」像是靈機一動想到什麼一樣,雪萊突然就開了話題,邊說邊揮舞著湯匙:「我覺得我的掃帚根本跟我有仇啊想讓它飛快一點它就慢吞吞的來想讓它慢一點它偏偏要直接加速真希望障礙飛行可以直接直線撞過去啊。」 你啞然失笑。 雖說有些人和自己的掃帚相性不合,但是聽起來這麼不合的還真是第一次見。你想起了之前有人分享過的掃帚製作方式,於是推薦給雪萊。 「喔還有這麼方便的事情啊那麼我去新做一隻看看好了謝啦!」雪萊剛好吃完中餐,聽完你的話立刻道謝,接著就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90% 上一堂課練習了漂浮咒,而當你在走廊上練習揮舞魔杖的方式時,突然被人從背後撲倒。有些驚人的體重跟衝力的慣性讓你立刻往前倒,結果在跌倒前卻被撈住腰一把拉了回來。 「啊哈好險差點又忘記了。」 你轉頭,看到雪萊很親暱的抱住你,把你扶正後一臉燦爛的對著你笑:「在做什麼啊?」 你跟雪萊說自己正在練習漂浮咒,果不其然換來對方一個苦惱的表情。 「咒語真的好麻煩啊雖然都記得住但是用出來的效果也差太多了吧!」雪萊很煩躁地抓抓自己的頭髮,把原本扎得整齊的馬尾弄得一蹋糊塗。 看上去像隻小狗一樣。 你忍不住伸過手幫他把髮帶解開,替他把頭髮重新紮好。在這期間雪萊很安分地任由你抓著他的頭髮綁,手裡揮著樹枝一樣的魔杖看樣子是在試圖練習。 「不行了我覺得我沒天分算了讓他去吧。」雪萊收起魔杖,一瞬間臉上就又掛上笑容:「我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店我們下午一起過去吃吧!」 你拍了拍他的手臂,帶著笑答應了。 「漿果,我出門囉!」 今天難得是漿果在家,雪萊出門上班的組合。而昨晚因為通霄看球賽的關係,雪萊難得錯過了鬧鐘,就連煮好早餐進來叫他的漿果,都被他抓著在床上多睡了好一會兒。 雪萊半夢半醒地抱著漿果,兩人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段時間,一直到手機催魂的鈴聲響起,他才跳了起來,衝進浴室刷牙洗臉。 桌上煎成愛心形的蛋、酥脆的培根,還有焦得恰到好處的吐司,都被雪萊一股腦塞進嘴裡,蘋果汁也被大口灌下,吃完早餐他一抹嘴就抓起鑰匙往門外跑。 「我晚餐前會回來的!」 「真是的,又這麼莽撞……」漿果看著被撞歪的椅子,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很趕時間,但是雪萊還是把她做的早餐全部吃完了才走,這一點讓漿果非常滿意。 門外重機引擎的聲音漸漸遠了,漿果正悠哉繼續吃著自己的早餐,盤算晚點要來練歌還是出門採買時,機車的聲音又突然變大,最後在家門口熄火。 門又被打開了,雪萊大步衝了進來。 「欸?你怎麼回來……」漿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雪萊摟住來了一個纏綿的深吻。 「出門吻,剛出門忘了。」雪萊露出虎牙:「這一次真的要遲到啦!」 「你還不快點出門!」漿果說完話前,雪萊又偷親了她一個,這才轉身出門。 這次重機真的被騎遠了。 星辰點點,如碎鑽鑲在夜之女神的晚裳上。 此刻已然入夜,但與山下的安靜的小鎮相比,燈火通明的墨恩萊斯反而更顯喧囂。 由於今晚的新生舞會,眾多巫師、女巫穿上了華美的衣袍,從宿舍當中魚貫而出,朝著同樣的目標前進,蜿蜒而歡聲笑語,像是溪流匯合到大海般緩慢流動。 或許是生活太過目不暇給,因此雪萊直到此刻,直到停下來安靜思考的此刻,才發現自己到墨恩萊斯已經是第四天了。 要說想念什麼,當然是有的。在他原本的世界裡,有愛他的家人、有朋友、有他熟悉的一切事物,有他聞慣的城市氣息;而這裡,雖然是新鮮的、活潑的、愉快的,卻也是不熟悉的、陌生的。 早先他婉拒了室友們的邀請,讓他們不用等待自己,先去舞會會場,自己則是一個人留在宿舍做最後的準備。而當他沖完澡吹乾頭髮出來,看著擺在床上的袋子──昨天買回來的禮服仍然包在細緻而柔綿的雪白襯紙裡,燙線筆挺──但他此刻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穿上禮服的慾望。 『雪萊?不趕快換衣服嗎?你要遲到了。』雪鴞費爾站在窗台上看著他,略微歪著頭,看上去像個漂亮精緻的擺飾。 「嗯。」雪萊下意識應聲,接著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坐在床上揉搓著半透明的襯紙,發出窸窣的細碎聲響。 『不想去嗎?』費爾問。 「也不是。」雪萊回答,往後一躺就倒在床上:「但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胃裡脹脹的。」 『如果不是晚餐吃太多,就是你在緊張吧。』費爾拍拍翅膀到雪萊胸前落下,踩著他的胸口看著他的臉:『真難得見你這個模樣啊。』 「什麼話!」雪萊抗議,一面輕輕的亂揉費爾的羽毛:「我也是會緊張的好嗎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緊張一下不過份吧!」 費爾揮揮翅膀趕開雪萊的手,不讓他繼續揉亂自己精心整理的羽毛:『那你不是更該去舞會了嗎?認識更多人,你就會更熟悉這個地方了。』 「說得也是……」雪萊在床上躺了幾秒,接著像是彈簧一樣猛力彈了起來。 費爾老早就發現他的打算,聰明的讓到一邊去,看著雪萊有點粗魯的撕開了襯紙,哼著歌開始穿戴禮服。 沒幾分鐘雪萊已經換掉了原本的制服,換上了新買的禮服。禮服總共有三層,內裡是白色的立領襯衫,上套一件灰綠色的馬甲背心,最後是一件灰藍色的長版外套,領口則是繫上了藍綠色的領花,頭髮也用和領花同色的髮帶繫了起來。 雪萊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著說:「啊哈真想把額頭的頭髮梳上去啊」 『別再弄成那副小混混的樣子了。』費爾吐嘈:『準備好就走吧,我們已經有點晚了。』 「走吧!」 雪萊看著手上的地圖嘆了口氣。 「墨恩萊斯大概是這個方向沒錯吧亞撒這個混帳王八蛋等我回去一定要揍他……」 暫時忽略了根本打不過哥哥這件事,雪萊很認命的研究起了自己的方向跟地圖。 「要叫我出門幫你跑腿還是幹嘛好歹也把事情交代清楚啊講一講就睡著算是哪門子的混帳哥哥啊!」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學園畢業,還交到女朋友,結果只不過回家一趟報個喜訊,接下來的人生規劃根本還沒想好,結果睡一覺起來轉眼間就來到異世界,不管是誰想必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吧。 作為一個早上一覺醒來身上就被自家哥哥丟了一大堆奇怪的東西,像是掃帚跟樹枝還有一套看起來樣式有點奇妙的衣服,接著亞撒要讓他幫忙的事情還沒說到一半就睡著,他把人叫起來時居然還被嫌煩,接著就被一腳踢進黑洞裡!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接著雪萊發現自己變成人類,嘴裡招牌的尖牙也不見了。再後來看到龍族、獸人、精靈,還有精神體這種超不科學的東西時,雪萊已經不太訝異了。 入境隨俗入境隨俗。雪萊在心裡默念。 唯一慶幸的大概是,前幾天在路上騎重機時直直撞到他的額頭的那隻不長眼的鳥,不知道為什麼被亞撒一起扔到了這個世界裡,甚至還會說話了! 「啾啾你可以飛你幫我看一下火車站在哪個方向啦我覺得這裡的地圖寫得好亂我根本看不懂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啊。」 『不要叫我啾啾,我說過我叫費爾,還有你地圖拿反了。』 「啊費爾真的好冷漠喔……」 『閉嘴,自己看地圖吧。』 雪萊一直認為,『笨蛋』跟『親愛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 聽說親人的死期到來時,連繫最深的家人是會有感覺的。 雪萊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他站在一戶普通的人家庭院外,樹蔭恰到好處的遮住了半張他的臉,不遠處白石磚的人行道被太陽照的發白,耀的令人睜不開眼,彷彿是雪地一般。盛夏已經過去,但是秋日的陽光仍然灼熱,照在人身上很快就會泛起刺疼的灼熱。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一會兒了。 雪萊其實來過這間房子很多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有時候是剛好路過進去打個招呼,有時是收到邀請因此刻意前來,但都是短暫的來訪,從來沒有多留太久。 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不是人類,他人類的那個身分已經在八十年前就死了。活下來的是血族的雪萊斯勒·康塔德。 在血族學院裡,其中一堂課教的就是如何和人類保持距離,即使那個人是你的親人也一樣。 當種族不同,他們就不再是你的眷族了。 雪萊對這個論點嗤之以鼻。 親人血濃於水的關係,怎麼可能會因為隔了一個種族就會有所不同。何況烏特,他最親愛的妹妹,幾乎可以算是他養大的孩子,他世界上唯二存在的親人,怎麼可能會因為這樣就產生距離。 他沒有當面反駁那個教授,只是直接趴下去睡了個午覺,起來之後神清氣爽的就去吃午飯了。 但事實證明有時候老派的觀點不一定是錯誤的。 血族的時間感比一般人慢上很多,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當有了幾乎揮霍不完的時間之後,再也不會有人像人類一樣被各種時間追著跑,慌張地在自己每天的二十四個小時內塞進任何想完成的計畫,血族可以優雅而緩慢的以十年來對所有目標做規劃,包括結婚、生子、旅行等等,所有通常會被放在『沒有時間能做』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晚點再做』。 第一次有真實感,是他在收到烏特寄來的信之後才發現又過了一年。 他總是以為一年一次的聖誕聚餐才剛過不久,但是沒多久,等收到烏特寄來的簡訊或是賀卡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時間已經又過了一年。 原本曾經跟在他背後的小女孩,原本總是點著他的鼻子罵的小女孩,不知不覺也已經要嫁為人婦了。 雪萊認真考慮過把烏特的丈夫拖到後巷去打,真的。 反正沒幾個人打得過我。雪萊想,但是看到烏特拎著婚紗,微笑的問他這件好不好看時,他把舉起的拳頭又放了下去。 「我們家烏特穿什麼都很好看很好看的!」 「笨蛋雪不要敷衍我!」 「我才沒有我是認真的說的烏特你穿什麼我真的都覺得很好看啊!」 「哼。」 烏特狀似不開心的嘟起嘴,甩下雪萊繼續去挑衣服,但雪萊卻看到她眼尾帶著活潑的笑意。 好吧,暫時讓他多活幾年。如果他對烏特不好我就宰了他。雪萊咬牙發誓。 大約是挑到了滿意的一件,烏特把原本攤在一旁沙發等待的雪萊拉了起來,拉他一起站到穿衣鏡前。剛剛烏特隨手也幫雪萊挑了一件打算給伴郎穿的純白色西裝要他換上讓她看看效果,於是穿衣鏡裡就出現了兩個白色的身影。 雪萊的頭髮早就已經不染了,於是太陽般的金黃褪去,留下了夜色一般的黑,但因為有些過長所以仍紮著小馬尾,皮膚倒還是偏向太陽曬過一般的蜜色,臉上的疤痕被兩頰散亂的髮絲略略遮住,看起來就像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當雪萊站在烏特身邊,兩人一同看著穿衣鏡時,雪萊才發現自己看起來已經比烏特小很多了。 他們的歲月從他被轉化為血族的那天開始,將不斷不斷的拉開距離,直到其中一個人以死亡作為終結。 雪萊在那瞬間變得惶恐。 後來,烏特結婚,有了孩子。 在那之後,雪萊就很少再去拜訪她。 他的手機裡開始積滿烏特總是對他點著鼻子罵的簡訊或是語音,抱怨他總是不去看她,抱怨他是不是忘了她,抱怨說孩子都上小學了卻沒見過叔叔。他總是抱歉的回訊,帶著歉意的聽那些電話留言。 但他很少很少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有幾年,他蹲在哥哥亞撒的城堡裡,玩著手機看著書,在房間的角落看著落地窗透進來的光影從左至右,從清晨到黑夜。 「膽小鬼。」亞撒說。 雪萊沒有回應。 「你已經躲在這裡夠久了,什麼時候要滾出去。」 「烏特會是第一個,再來是你,最後是漿果。」雪萊說,很少見的非常緩慢地說,「到那時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了。」 亞撒走近雪萊,接著狠狠給了雪萊一拳,非常用力的打在他臉頰上。 「那又如何。」亞撒冷漠的說。 雪萊試圖回敬一拳,卻被亞撒輕易的閃過。於是他跌坐在地,抓亂自己的一頭長髮。 「你當然不能理解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啊你已經活得太久了你的血已經是冷的你的心已經不會痛了為什麼要是我來面對啊為什麼不是你你說啊亞撒為什麼不是你!」 「為什麼……」雪萊聲嘶力竭地喊:「為什麼我一定要是被丟下的那個人!」 「那些事都還沒發生。」 「但那一定會發生!」 「那你就學著接受,笨蛋。」亞撒冷漠的說,揉著手走出房間。 他不能接受。 午後的陽光開始變得昏黃,夕照漸漸溫暖和煦,橘紅色的光開始走遍每戶人家的屋頂,天際幾隻像是燕子一般的鳥飛過,把雲朵剪成紫色的碎花,路上的燈光一盞一盞被點了起來。 不知不覺又已經是秋天了,雪萊心想。他們的時間過的比一般人慢上很多,溫度和寒冷也從來不是問題,所以四季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束花,會因為看到而開心,卻從來也難以分辨每朵花的差異。 屋子裡的燈也點亮了,雪萊清楚的聽見了輕快的腳步聲跑過木頭地板的聲響,接著摔倒,然後就是大哭的聲音。 他有點慌張,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孩子,你怎麼哭啦?」一個溫柔的聲音問。 「我跌,跌倒了。」孩童的聲音抽抽噎噎地回答。 「跌倒沒什麼好哭的呀,來,站起來吧。我們去吃點糖果好嗎?」 「好……」 雪萊忍不住離開樹蔭下,靠近了窗子一點,偷偷從窗戶往內望去。 他看到一個銀髮的老婦人牽著一個矮小的少年,正拍著他的膝蓋。雪萊站在庭院的樹的陰影下,並沒有貼的很近,他只看的到側臉,但是兩人的側臉都和雪萊像的不可思議。 雪萊又往前走了幾步。 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麼,老婦人突然往窗外一看。 但她什麼也沒看到。 「奶奶,怎麼啦?」 「奇怪……我總覺得好像外頭有人呀。」 那孩子咚咚咚的跑去打開門,很快的又跑回來。 「一個人也沒有啊!」 「是嗎?真奇怪啊。」 他們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 夜深了。 當眾人都睡著之後,雪萊悄悄的潛了進去。 烏特已經睡熟了,面容安詳而帶著淺淺的笑意,臉上的歲月優雅而從容的老去,一頭銀髮仍然長的過膝,鬆鬆的綁成一個辮子。 雪萊在床頭坐了下來。 當月光照到烏特的床頭時,她慢慢醒了過來。 「……雪萊?」 「好久不見,烏特。」 「真的很久,很久了。」 烏特看了一下雪萊的臉,他比她印象中的成熟了一點。 「過了多久了?」 「八十年過去了。」 雖然烏特沒有清楚問,但雪萊很明顯清楚她問的是從他變成血族之後總共過了多久的時間。 「時間過得真快啊。」 烏特望著窗外的月亮,今晚天氣晴朗,月色溫柔的從窗外灑落。 「不知不覺,我的一輩子已經都過完啦。」 雪萊沒有回話,沉默的坐著。 「我是不是快死啦?」 「別害怕,烏特。」 「我不害怕。」烏特說,溫柔的拍拍雪萊的手,「倒是你,笨蛋雪,別哭啦。」 雪萊已經淚流滿面,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我這一輩子非常幸福。我的夢想全部達成了,我有愛的人,也有深愛我的人,雖然他比我早了幾年走,但是我相信他不會走得太遠,他會等我追上他。還有一群小鬼頭,總是喜歡惡作劇。」 烏特看向床頭一張小小的照片,那是一對穿著婚紗和禮服的新人,笑的肆意而甜蜜,像是即使隔著相片都會被笑意沾染。 「還有你,雪萊,我最掛念的人就是你。」 「我懂你在想什麼,笨蛋雪。你以為看不到我,我就不會變老嗎?」 「事實是,時間對人類唯一公平的是,我們總有一天都會死。」 「你不用難過,因為我的一生已然完滿。」 烏特寬容而美麗的笑著,月光灑在她的髮間,把銀髮照的閃閃發亮。 「好啦,別再讓我們擔心你了,照顧好自己好嗎?」 「我一向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雪萊說,揉了揉眼睛笑了。 「我知道,你一向把我照顧的很好。」烏特也笑了,握緊了雪萊的手。 「再見啦,笨蛋雪。」 「再見,烏特。」 天亮之前,雪萊在沒人發現前離開了烏特的房間。 他一直握著烏特的手,直到那雙手失去溫度。 而門外的樹下已經有人在等著他。 「嘿嘿被你看到我哭得很醜的樣子啦這樣子很不帥對吧。」 雪萊哽咽的說,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笨蛋。」她回答,走過來牽起他的手 他們肩並著肩,慢慢地往太陽的反方向走著。 「她離開了嗎?」 「嗯。」 「她這一輩子過的很幸福。」 「嗯。」 「別難過了。」 「我不難過,我正在……學著接受。」 我會是被留到最後的人。 所以,求你,求求你,請陪我久一點,再久一點。 「笨蛋。」她說。 ※ 雪萊一直認為,『笨蛋』跟『親愛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因為他最愛的兩個人,總是這麼叫他。 雖然,有一個人的聲音,他再也聽不到了。 ──Fin. 他站在一扇緊閉的門扉之前,緊張的整了整自己的領結。 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他輕輕地伸手握上門扉的握把。 在旋轉了九十度角後,門鎖發出了輕輕地響動。 朝內推去,燦亮的燈光頓時從門開啟的傾角透了進來。 「雪......雪萊?」 有些不安,有些期待的女聲響起。 推開門,燈光下站著的,是他見過最美的身影。 白色的薄紗層層疊疊的包住那道嬌小的人影,被高高梳起長髮在腦後盤成一個優雅的髻,垂落的幾縷髮絲不顯散亂反而讓臉頰更顯了幾許俏皮。 半轉過身的她,將遮住臉的薄紗向上掀起,反折到額後。 「怎麼樣?」她將期待的目光投向雪萊。 略施薄粉的面容,妝點的精緻而恰到好處,反而襯托出另一種夢幻。 「嗯......有點不適應。」他很老實地說。 聽到他的回答,她頓時緊張起來,急匆匆的想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異樣,卻被他笑著一把拉住。 不解地看著他,就在她打算出聲詢問時,他輕吻上她的唇瓣。 「Nein, lass dir nichts sagen. Weißt du denn gar nicht, Wie schön du bist.」 『不,你不需要開口 難道你不知道 你有多麼美麗。』 ===== Sarah Connor - Wie schön Du bist All deine Farben 你所有的色彩 Und deine Narben, 以及你所有的傷痕 Hintern den Mauern. 都藏在你心中的高牆後方 Ja ich seh dich. 我還是看得見真實的你 Lass dir nichts sagen. 你不需要開口 Nein, lass dir nichts sagen. 不,你不需要開口 Weißt du denn gar nicht, 難道你不知道 Wie schön du bist 你有多麼美麗 Jeder Punkt in deinem Gesicht 在你臉上的種種樣貌 Ist so perfekt, rein zufällig. 都是多麼完美,多麼難得一見 Es gibt nichts schöneres als dich. 沒有什麼能比你更美麗了 翻譯來自此 傍晚。 橘紅的彩霞侵蝕了整個天空,把世界染的昏黃。 夕陽已西下,只剩下天際微微的金黃,鑲在遙遠的山陵線。 帶著大包小包回家,雪萊推開門,聞到了細微的沐浴乳跟洗髮乳香味。 把手邊的東西往沙發上跟桌子上一放,雪萊找出很久沒用的吹風機跟大毛巾,輕輕轉開浴室的門。 浴室裡乾濕分離的隔間設計,把蓮蓬頭隔到了毛玻璃的另一邊。 水蒸氣瀰漫,溫熱的水珠在玻璃上落下一道道畫痕,把裡面正仰頭享受的熱水的美好身段揭露了幾分。 雪萊笑著把大毛巾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接著輕輕地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水聲平息。 雪萊正拿著可樂看著籃球比賽,耳尖的注意到潮濕的腳步聲悄悄地踏在木製地板上,於是微笑地回頭。 「回來啦。」 雙眼正對上本來打算惡作劇的漿果。 「又被發現了。」 披散著一頭長髮,髮梢的末尾還滴著水,漿果全身只包著一條大浴巾撲進坐在沙發上的雪萊懷中。 「當然囉怎麼可以認不出來呢。」笑著摸摸對方的頭,從學院離開以後,自己又長了接近5公分,現在身高已經有182公分了。 「這次我去了多久?」 把臉埋在雪萊的懷裡,漿果的聲音悶悶地傳出。 「去了四個月零八天又二十三小時三十五分十四秒十五秒十六秒。」 「還在倒數啊?」 雪萊笑著任漿果貼在自己心口,只是拿起毛巾溫柔的擦乾對方的額際瀏海。 「對呀因為怎麼出門的就要怎麼回來囉。」 漿果抬頭,對上雪萊帶著笑的眼睛。 「我回來了。」閉上雙眼,她輕輕地啄吻雪萊的唇。 「歡迎回來。」愉快的回吻漿果,他瞇起笑得燦爛的眼睛。 有些歉疚的,漿果露出了不安的眼神:「等很久了嗎?」 把原本坐在自己腳上的漿果抱到沙發上坐好,雪萊拿起一旁早已插電的吹風機,開啟了溫熱的暖風 細心的吹著漿果的頭髮,讓豐厚而淺棕的髮絲隨著他的手指撥動,光澤隨著擺盪閃爍,雪萊循序漸進地從漿果髮尾吹至髮梢。 過了一陣子,等冰冷的濕意從髮根散去後,雪萊才慢慢開口。 「我啊因為知道你回來了之後我會有多麼開心所以呢就連等待的過程也是很期待的喔。」 「你不會覺得......」 漿果話說到一半,卻被雪萊彎身到沙發前,吻在他側臉上的唇打斷:「因為思念的過程很長所以相聚的時光才特別的甜美喔。」 「Du bist das Beste was mir je passiert ist,es tut so gut wie du mich liebst.」雪萊貼著漿果的耳邊低喃,略為慵懶的聲調吐露著異國語言,微微的勾著人的心弦。 「是的,我愛你。」漿果聽見雪萊的話語,微笑的回吻雪萊的臉頰。 聽到漿果的回應,雪萊有些訝異的微微睜大眼睛。 「我可是很認真學習德文的。」漿果頑皮的望著雪萊,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Vergess den Rest der Welt, wenn du bei mir bist.」 抱起漿果,無視她的慌張,雪萊低笑著轉身往樓上的臥房走去。 留下溼透的浴巾跟吹風機。 ===== Silbermond - Das Beste Du bist das Beste was mir je passiert ist, 你是我遇見最美好的事物 es tut so gut wie du mich liebst 就像你愛我一樣美好 Vergess den Rest der Welt, 我可以遺忘這世界 wenn du bei mir bist. 當你就待在我身旁 |
【MRMS墨恩萊斯企劃】
文字儲存點 活動期間: 2017/7/1-2017/8/31 角色名稱: 雪萊斯勒‧康塔德 Schwester Kontrolle 活動地點: www.plurk.com/kaoru108 官方網站: moonrise0000.wixsite.com/mrms 【Tick Tock 企劃】
文字儲存點 活動期間: 2015/7/11-2015/9/30 角色名稱: 雪萊斯勒‧康塔德 Schwester Kontrolle 活動地點: www.plurk.com/kaoru108 官方網站: ticktock712.wix.com/524712 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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