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ot my head spinning, no kidding. I can't pin you down. What's going on in that beautiful mind? ※ 昨晚他從昏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間八點左右。 他又待在一樓多喝了幾杯,直到大約半醉之後才回到了房間,本來以為室友不在,沒想到睡前卻在其中一人的床上看到兩個縮的小小的,大概只有手掌大小左右的室友,頭靠著頭甜蜜的睡著。 已經沒有驚嚇的感覺,反而覺得看起來其實滿可愛的。 他突然有點慶幸,雖然看起來像個女孩子這一點讓他的心靈有點衝擊,但如果和兩位室友一樣是縮小的話,想到廣大的商店街,還有按不到門的電梯,他覺得自己大概無法走回房間。 為了避免受到更多精神衝擊,他昨晚索性不洗澡直接睡了。 中午起床之後,大約是自己大變身有點嚇到MASK,看著他差點掉下床克維爾總覺得有點抱歉,於是他把兩人搬運到餐桌上,隨便從冰箱翻到了柑橘果醬、白酒、肋排,剛好可以做橘醬肋排。 柑橘的香味酸酸甜甜,和肋排帶著油的香氣混合,令人食指大動。 一頓飯的時間過去,隨著身形縮小,室友的食量也縮小了,食物剩下大半部分被他隨手冰進冰箱,想著晚上可以用微波爐加熱來吃。 待在房間沒什麼事情,兩個室友看起來比往常更加甜蜜,於是他拎起昨天沒喝完的甜白酒,乾脆又下樓閒晃。 晃著晃著,晃了一下午之後,克維爾又坐回昨天的位置。 昨天才發現,其實這個位置可以很好的隱藏在陰影之下,不太會被人注意,又可以用眼角餘光瞄著大廳裡所有的人,是個很好觀察群眾的位置,他也不怕髒,就往地上坐,雙腳隨意的盤著,不在乎坐姿的坐法。 甜白酒的莓果香氣,即使經過一晚的揮發,依舊濃厚,他將酒倒進高腳玻璃杯,讓金黃的琥珀酒液在杯中旋轉。 窗外已是傍晚,紫藍色的天空渲染著彩霞,夕陽已西下,在海平線上鍍上一圈金邊。 玻璃杯反射著夕陽最後的溫熱。 而一隻吉拿棒突兀的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不知道妳有沒有好好吃東西,不過喝酒不要空腹,吃點東西墊胃比較好哦。」男子溫柔的嗓音響起,克維爾回頭,是克勞德。 落地窗灑落的陽光細碎的點綴在克勞德的黑髮上,他微笑著,手中金黃色的吉拿棒令人食指大動,另一手抱著小山似的甜食。 「克勞德?」克維爾望著對方微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記得自己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呢。 「咦?」克勞德看起來有些微愣:「為、為什麼?」 是想問自己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嗎? 「呃......」克維爾終於想起來自己現在尷尬的樣子,把隨意擺放的腳放下,盤坐坐好之後抬頭看著對方:「我是,克維爾。」因為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有點無奈的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這樣啊。」克勞德靜靜的在自己身邊坐下,把臉埋進手掌心,有點不知所措的模樣。 這也是當然的,他想。看到熟悉的人變了個外貌,任是誰都會不適應。 克維爾試圖打破兩人之間有些異樣的沉默氣息,雖然發現酒瓶裡已經沒有酒,但猶豫了一下之後他還是開口:「呃,不嫌棄的話一起喝?」沒注意到杯子上有著唇印,克維爾就那樣把喝了半杯的酒遞了過去。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接著克勞德滿臉通紅的低著頭把酒接了過去:「啊,好的……。」喝了一口,沒有說話,耳根似乎更紅了。 「沒有空腹,我之前有吃中餐。」雖然現在已經快晚上了。想起一開始克勞德的問話,克維爾回應著,下意識的不希望對方太擔心。 話說完他轉過頭,發現克勞德的舉止有些奇怪,注意之下才發現杯子上自己留下的痕跡。 杯子上只有一個唇印,層疊的印痕,大概是對方不小心也就著同樣位置喝了一口。 ......畢竟現在是,女孩子。 「聽說,改變的效果,一天就會消失。」輕聲地說著,克維爾把視線避開,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的面容跟耳朵都紅了起來。 他說不定很不擅長跟女孩子相處?克維爾心想。 「啊,是嗎?會變回來的話真是太好了……嗎?」克勞德的語風在話尾一轉,遲疑地轉為問句。 變回來不好嗎?克維爾在心裡困惑著。或許自己這個樣子對方比較喜歡?畢竟應該比大叔的樣子好看吧。隨意的猜測著可能性,半開玩笑的嘲笑著原本的自己。 「是的,否則不太適應呢。」看著克勞德把酒杯放在地上悄悄地推回來,克維爾裝作什麼事也沒看到。 克維爾摸了下自己的長髮,金色的頭髮柔順飄逸,在燈光下暈著微微的光芒。不過真沒想到這個實驗室這麼厲害啊,他想,不只外貌跟體型,感覺連自己的年紀好像都輕了一些。 突然注意到克勞德手中的吉拿棒,克維爾偏頭問:「你喜歡吃吉拿棒?」 「呃,並沒有很喜歡。」克勞德表情有些茫然,像是在思考困難的問題,不一會兒呆呆的把吉拿棒遞過來:「吃嗎?」 「那就不客氣了。」克維爾失笑,還以為對方是很喜歡吃甜食呢。 他接過了吉拿棒咬了一口,過於濃厚的甜味頓時讓他皺起眉頭。 「好甜......」他摀著嘴,急著想沖淡嘴裡的味道,於是端起克勞德方才推回來的玻璃酒杯喝了一口。見到克勞德有些意外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 這樣算是對著杯子間接接吻......兩次? 「剛剛我沒有注意到有那個……唇、唇印就對著喝了,不、不好意思。」克勞德像是解釋,但說著說著,最後的聲音小如蚊鳴聲。 被克勞德這麼一說,克維爾頓時也有些不自在。 「不要緊,都是男人,不用這麼害羞。」雖然現在這個模樣的自己這麼說大概很沒有說服力。 「也、也是呢。」 想著要轉換一下氣氛,克維爾站起身來,走到克勞德面前把手遞給對方,示意要拉對方起來:「找個地方坐下來,消化一下那些食物吧?」指了指克勞德手上的甜食。 其實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酒喝完了,打算再拿一些。不過這話克維爾就沒有說出口了。 克勞德將手疊上他的手心,他一施勁就把對方拉了起來,聽見對方輕聲道了謝,他笑著點點頭,拉著對方的手從一旁的樓梯慢慢走上二樓。 「想去哪?咖啡廳?酒吧?這裡有不少店面。」雖然服務人員都是黑衣們,所以在咖啡店裡點炒飯大約也是辦的到的,但是打造成各形各色的店面還是擁有著不同的吸引力。 克維爾沒注意到自己一直拉著克勞德的手,就那樣悠哉的在商店街穿梭著。 「酒吧嗎?」他聽見克勞德用猶豫的聲音提議。 「好,那就去酒吧。」克維爾向左拐了個彎,在走過兩個路口後,拉著克勞德到了一間酒吧的前方。 「我平常常來的。」指著裡面:「滿舒服的環境。」 那是一個Piano Bar,氣氛溫柔而優美,有著鋼琴曲調充斥其中,室內燈光昏暗卻柔和,勉強可以看到人影走動,一個一個沙發區把人群隔開,保有了隱私卻同時有著寬敞的空間感。 光線柔和的燈盞懸吊在各桌上空,隨著空調的風微微顫顫地輕晃,曖昧地光影閃動分隔出每個隔間,而它們儼然都是個生氣蓬勃的小世界。 「如何?」微笑地轉頭望著克勞德,同時輕輕的放開對方的手。 他都忘了自己現在是女孩子,剛剛太唐突了。 「我覺得非常地好。」克勞德嘴角微微勾起,看起來相當滿意。 「是嗎,你喜歡就好。」克維爾微微一笑,看著克勞德的表情,總覺得看著對方的反應就很有趣呢。 熟門熟路地向服務生要了位置,兩人在窗邊位置坐下,白色的平台鋼琴鄰近他們的位置,上頭正機器化的彈著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哀沉而持續的慢板,靜穆而帶著神異性,像是從遠方傳來的渺茫歌聲。 窗外是夜晚的海灘,月牙高掛天際,寧靜的海岸線溫柔的低鳴,海潮沙沙的聲響有規律的傳入室內。 點的酒很快就上來了,克維爾特地選了濃度比較低的粉色香檳,淺粉色的酒液與氣泡承裝在玻璃杯中像是漂亮的水晶。 克勞德偏著頭,對鋼琴曲聽得入神,但眼角眉梢帶著迷惑:「這首是什麼呢?覺得好耳熟,可是想不起來。」他轉頭詢問著對面的克維爾。 隨著音樂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克維爾,聽到克勞德的問話,回過神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說完話,克維爾輕啜了一口香檳,舌尖上微甜的刺辣口感,勾起了他曾經的回憶。 「原本我不喜歡月光第一章,覺得它太緩慢,沒辦法表現技巧。」像是在自言自語,克維爾看著杯子,喃喃的說。 「現在喜歡了嗎?」克勞德看來有些好奇地詢問:「是說原來克維爾會彈鋼琴嗎?好厲害呢。」佩服地說著。 「現在啊,」克維爾輕笑:「喜歡它絕望的氣氛。」很適合我。 「會彈鋼琴不算什麼,只需要練習。」不斷的練習,從睜開眼還未看到清晨的太陽開始,直至深夜,直到十指破皮流血,在鋼琴上染上血跡。 黑衣服務生剛好送上了薑汁汽水,克勞德輕啜一口隨即放下,淺淺的皺眉。 「不介意的話可以喝喝看這個。」注意到對方的表情,大約是不喜歡薑汁汽水的口感,於是多要了一個玻璃杯,把粉紅香檳倒給對方半杯:「這個口味偏輕淡,應該可以喝比較多杯。」其實本來就是為了對方點的,這件事他沒說出口。 「好呀,謝謝。」克勞德伸手接下克維爾遞過去的酒,手肘收回來時卻撞到一旁的薑汁汽水,杯子應聲翻倒。 克維爾有些驚訝的向後退,但衣襬下擺還是被大半杯的薑汁汽水給染濕。他急忙拿了桌上的紙巾來擦拭,衣服下襬上卻染上了淺淺的褐色。 「對、對不起!」大部分的汽水都在克勞德衣服上,把他胸口以下全部打溼,但他卻拿了紙巾不先幫自己擦拭,反而是望著克維爾,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沒關係。」克維爾突然覺得慌張的對方相當可愛,微笑地擺擺手,而後像是想起什麼般突兀開口:「你的衣服也濕了,一起回去換一件?」算算時間一天的效果也差不多要消失了......要是變回來的時間在外面, 「啊啊……嗯,好的。」對方的語調聽起來很低落,頭低低的,看不見表情,手指扭絞著衣襬。 「走吧。」看著克勞德站在桌子一旁困窘的模樣,克維爾不知怎地覺得自己相當的開心,他站起身牽起對方的手,把對方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衣襬上鬆開:「小事情,別太介意。」 轉念一想,或許讓對方有點事情做會好一點:「不然,這件衣服交給你清洗?」拉了拉身上的制服,過大的男性制服穿在現在的自己身上特別鬆垮,雖手一拉就差點滑出半個肩膀。 「好的!交給我吧!」對方露出笑容,欣喜的點頭,方才失落的模樣瞬間消失,看起來像是得到獎賞的小獸。 很可愛。他想。 「那麼......」克維爾拎起桌上沒喝完的酒,把衣服擰了一把,擦拭到不會滴水的程度就站起身來。 「去你房間?」他不太希望打擾到自己的室友們,所以雖然可能有點踰矩,還是偏頭問著克勞德。 大概也有部分原因是,他有點好奇對方的房間是什麼樣子。 「好哇!」對方輕聲回覆,臉上溫和的笑意不減。 點點頭,他跟上克勞德的腳步,任對方把自己往寢室領去。 路上似乎有人注意到兩人身上被潑濕的痕跡,輕聲地討論著。克維爾雖然聽的分明,卻不太在意。他沒想到的是,溼透的衣服貼在兩人的身上,看起來曲線分明。 不知道他住幾樓呢。克維爾想起自己位於3樓的房間,自己的兩位室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復原,應該不會太久吧。 電梯很快地就到了五樓,拐了兩個彎之後,克勞德在一扇門前站定,沒有猶豫,打開門直接邀請克維爾進去。 他點點頭,走進房間。 空蕩得幾乎不像是有人在居住的房間,床在房間左側,右側是圍繞著矮桌擺設的四張亞麻色沙發。書櫃緊貼門口左側牆壁,書架上沒放幾本書,幾本筆記本也隨意地擺置於上。其中一張沙發上不明所以的堆積著甜食,那是唯一有人的證明。 對著桌上的甜食偷偷彎起嘴角,克維爾把手上的酒同樣放在桌上。 「啊……。」注意到克維爾的眼神落在沙發上山積的零嘴,克勞德似乎是有些尷尬地輕呼出聲。 「浴、浴室是右側那間,可以去那裏換衣服,等等哦。」克勞德指指門口對面的兩扇門,接著匆匆走向位於角落的衣櫃,翻出一件乾淨的實驗室制服遞給自己。 「好的。」克維爾從對方手中接過衣服,正想走進浴室時,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服比自己更濕,微微皺起眉頭。 「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浴室呢。」指著對方身上:「不趕快換下來會不好洗的吧。」 「啊啊,我沒關係的,你先吧。」克勞德淺淺彎起嘴角:「我在這裡換也可以……」 「那我就不客氣了,順便借你的浴室洗個熱水澡。」克維爾微笑,大約再過幾分鐘就到了一天的期限,可以順便洗個澡。 「好哦!」 克維爾走進浴室,大約在浴室中不到三分鐘,就順利的清醒著變回男性。 過程看起來有點獵奇,但幸好,總歸是變回來了。他總算放下了暗暗提起的心。 要是要一直以女性的身分過活的話,他大概會相當不適應。 快速的盥洗完畢,用著不習慣的洗髮露跟沐浴乳,他總覺得身上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樣。 跟克勞德一樣的味道......總覺得水似乎有點熱,他急忙轉涼。 渾身滴水,克維爾要出浴室前,發現浴室沒有毛巾,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浴室門開了一條縫,出聲低喚:「克勞德?」 出口是原本成熟的男性嗓音,探出浴室的頭剛好對上克勞德的眼睛。 「怎麼了嗎?……咦?變回來了?」克勞德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發呆,聽見他的呼喚於是回頭望著浴室。 「嗯變回來囉。」對著對方微笑:「我想問,有毛巾嗎?」還滴著水的髮梢濕漉漉的,有幾滴水珠濺到地板上。 「啊啊,有!等等哦!」克勞德慌張地從沙發上彈起,快步走向洗衣間,拿了條洗乾淨並曬乾了的白色毛巾,折回浴室門口。將毛巾覆蓋到克維爾的頭上,順手似地幫對方擦起了頭。 雖然是滿感謝對方的體貼,但是好像不應該是現在呢。 猶豫了一下,克維爾還是沒有阻止對方的動作。 門敞開的縫隙不大,只露出克維爾身體的一部分,但看的出來不著寸縷。 「……啊,抱、抱歉。」頭上的動作像是發現了不對一樣,突然停止了。 「沒關係。」克維爾笑,看著克勞德一臉困窘地致歉,把頭上的毛巾拿下來擦拭身體:「只是我身體還沒擦,先讓我擦乾穿衣服?」 克維爾看著對方困窘的樣子,音調溫柔實則打趣地問:「等我出來,再麻煩你幫我擦頭髮?」 「不、不是啦,一時順手就……。」看起來有些慌張地揮著手,似乎是意識到克維爾還沒穿上衣服,克勞德視線定定的盯著克維爾的臉龐,不敢偏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是很樂意幫你……。」聲音越來越小聲。 「好,那我期待著。」輕笑,克維爾輕輕把門關上,穿上克勞德準備的實驗服,布料的摩擦聲細小,不一會兒推開門走了出來。 因為衣服稍微窄了一些,所以克維爾並沒有繫上腰帶,胸前的扣子也沒有扣,就這樣敞開胸膛坐到沙發上,微微偏頭,視線望向克勞德。 黑色的短髮濕潤服貼的貼在克維爾的臉上,毛巾披在肩上接著水,和平常不同的髮型,讓他看起來很不一樣。 「衣服不扣起來嗎?怕會著涼喏。」語調軟軟地,克勞德輕聲詢問著。 「那個,有點緊所以......」畢竟比對方高了將近10公分,衣服扣起來會非常的崩所以才沒有扣。 克維爾有點不好意思,穿別人的衣服還講這種話好像是嫌棄對方一樣,但其實克勞德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起來並不會瘦弱,反而是他相當欣賞的身材,單薄,但不至於一折就斷,令人憐惜。 「啊啊,原來是這樣。」聽起來是略有歉意的語氣,此時的對方已經轉到自己的前方,拉起了他脖子上的毛巾。 克維爾視線被毛巾擋住,雖然只能看到對方的手,對方大概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他還是露出微笑:「那頭髮就麻煩你囉。」 「……嗯。」軟軟的應答聲。 毛巾被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手掌將毛巾向上帶著,十指在他頭上輕柔地探尋著,髮尾的水珠被一併按壓進毛巾紋理。 他閉起眼睛,感受對方溫柔的手指在自己頭上有節奏的按著。 很久沒有被這麼溫柔的對待了...... 隨著自己靜靜闔上眼,他感覺到克勞德的動作更加放輕了些。 過一會兒,大約是頭髮擦拭得差不多,吹風機的聲音響起。 感覺對方似乎有點安靜,克維爾隨口開啟了一個話題:「不過有點意外呢,你的身材比我想像的還要纖細。」 吹風機轟轟的聲響稍微掩蓋了自己的聲音,他閉著眼睛,不確定對方是否會聽到自己的聲音,於是隨意說著:「感覺是很好抱的體型,想摸摸看呢。」 語畢,克維爾才發現自己說的話有些超過分際,他從額際散落頭髮的間隙,偷偷打量著對方,心裡有些緊張。 看起來似乎是沒聽見的樣子,他看著克勞德依舊專注地幫自己吹著頭髮,右手掌著吹風機,另一隻手撥動著頭髮,確定熱風均勻地讓髮根烘乾。他有些放下心來,於是不再開口。 大約過了一刻鐘,吹風機喀嚓地被關掉。 克勞德微微俯下身,湊近自己的臉龐,認真地眼神直直的望著他:「剛剛說了什麼呢?什麼想抱抱?」 原來他聽到了嗎? 克維爾本來想含糊其辭的糊弄過去,但對上克勞德認真的眼睛,他遲疑了一下。 「我說,我覺得你好像很好抱,想試試看。」雖然可能有點唐突,他決定還是照實說出他的感覺。 克勞德的臉貼的離他有點近,他甚至可以聞到薑汁汽水的味道。 有點餓了。 克勞德盯著他一陣子,最後緩緩開口。 「來哇。」微微張開手,聲音很輕。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正常......那是自然的,擁抱是一般感情好的友人都會做的事情,他小的時候也會跟泰格有一樣的舉動。 看著克勞德的表現,克維爾這麼告訴自己。 這不過是很普通的行為,所以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克勞德看起來也很冷靜的樣子,應該是他也認為這種舉動沒什麼吧,說不定,會向他提出這種要求的人,也不只我一個吧。 想著想著,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覺得有點低落。 克維爾站起身來,高過克勞德半顆頭的身高相當輕易的就把對方整個人擁在懷裡。 屬於對方的氣味頓時將他包圍,是跟自己身上的洗髮精與沐浴露相同的味道,還有甜甜的薑汁汽水。柔軟的黑髮靠在他的肩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較平常快了1/4拍的心跳如擂鼓聲一般充斥在他血液中,嘈雜的讓他聽不見其他。 心跳的太快了......不會被聽到吧。 被擁在懷裡的對方似乎遲疑了一下,但隨即就是手溫柔的環上自己的腰,在脊椎骨的地方交錯,緊擁的力道跟自己無分軒輊。 把克勞德結結實實擁在懷裡帶來的滿足感強烈的不可思議。 克維爾把自己的臉貼在對方的頭髮上,細軟的髮絲讓他覺得有點癢,懷抱裡的人溫溫熱熱的,像是暖水袋一樣,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升溫。 而被對方主動還住的腰,不知為何讓他有些開心。 「怎麼樣呢,女孩子軟軟的比較好抱吧?」玩笑的口吻從自己的肩膀處傳來,跟之前一樣軟軟滑滑的聲調,此時聽起來卻有點刺耳。 他不確定對方的話中有幾分認真,於是認真回答。 「很舒服。抱著你感覺很棒。」貼著克勞德的耳朵說著,自己的嗓音比平常聽起來還要更低啞一些。 像是曾經聽過的,低沉的,大提琴的旋律。 「你呢?你覺得女孩子比較好抱?」 身高的關係,克勞德的臉剛好埋在自己的肩上,於是聲音聽起來就悶悶地,只能聽到不清楚的回答:「我通常是這樣覺得啦。」 克勞德的話一說完,克維爾就感覺自己的腰部被雙臂收緊。 「是嗎?」他下意識地回答。 通常?是表示對方一直都比較喜歡抱女孩子?那現在自己腰部傳來的觸感又是什麼?為什麼反而抱緊了?喜歡女孩子,卻又沒有拒絕自己的擁抱,這是表示這擁抱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又或是自己可能是特別的? 兩種極端的推測幾乎把克維爾的腦袋弄混,只能下意識把對方緊抱在懷裡,像是囚禁一隻即將展翅的飛鳥,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可能用了過大的力道,急忙的把對方放開。 「抱歉,我失禮了。」 放開雙手後,懷抱裡失去對方溫度的感覺讓他悵然若失,他不確定自己在抱住對方時沸騰的近乎要失控的情感代表什麼涵意,只能戴上一貫的面具,試圖表現出與平常無二的態度。 而被他放開的克勞德,表情微妙,笑容勉強。 「不會啦,沒關係的。」聽起來像是虛假的話語。 覺得對方的表情好像有點異樣,克維爾壓下心裡騷動的,想再次把對方擁緊的衝動,拉著克勞德的手讓他在自己的旁邊坐下。 「你看起來不太對勁,不舒服嗎?」克維爾低聲的問著,握住克勞德的手不讓對方有鬆開的機會。 明明同樣身為男子,今天卻一直對對方做出有些親暱的舉動,克維爾對於這樣的自己有些困惑,但可以確認的是,他對於跟對方親近這一點絲毫沒有排斥感,反而是相當喜歡。 「差點忘了,你剛剛被潑到還沒有沖洗呢,要現在去嗎?」雖然他是這麼問著,但是緊緊握住的手沒有一絲一毫想放開的意思。 「嗯?可能有點?」他覺得克勞德溫和的笑著:「好哇,換我去洗,那這段時間你要不要先回房間換回自己的衣服呢?這樣你會比較舒服點?等等再來這裡一起吃點東西,喝你拿來的酒嗎?」微偏著頭,望向一開始對方帶來自己房間的酒稍作提議。 克維爾本來以為對方正下著逐客令,聽到後來才發現克勞德還是相當體貼的為他著想。 「聽起來不錯。」 用相當緩慢的速度把握著對方的手指一根一根鬆開,克勞德的皮膚大約是因為長年待在辦公室缺乏日曬的緣故,相當白皙,彷彿手指都要被吸住的觸感。克維爾站起身,發現自己幾乎依依不捨,不想離開這個充斥著對方氣息的地方。 他站起身,帶著不情願的步伐走向門外。 「不舒服的話,我再過來,會不會太打擾?」回頭,幾番猶豫著才將這個問題問出口,克維爾有時候幾乎要討厭這個包著禮節外皮的自己,他以為他已經把這樣的自己在兩年的時間內扔掉了,卻發現它如影隨形。 克勞德同樣站起身,送對方到門口,聽見對方禮貌的詢問後稍微歪著頭想了下。 「打擾的話,永遠都不會。」接著停頓了一下:「除非你不想來了。」萬分認真地說著。聽上去有些寂寞的聲音,接著彷彿要自己安心似地露出微笑。 「這麼說,我可以常常過來?」 「當然囉。」 克維爾彎起嘴角:「等我,很快回來。」 轉向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克維爾在轉過拐角,對方的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大步快走起來,幾乎要失去以往的風度。 克勞德的話聽起來像是個承諾。雖然以往的經歷一再告訴克維爾承諾並不可信,但是至少,他想,或許這個承諾他可以試著相信。 只花了不到10分鐘,換好衣服的克維爾再次回到克勞德的房門口,輕輕地敲門。 稍微等了一下子,當房門被打開的瞬間,克維爾的嗅覺比視覺先一步受到了衝擊。 洗髮精的香味就這樣從門內飄出,瀰漫了他的四周。 「抱歉久等了!」克勞德的笑容有些慌忙,頭上蓋著毛巾,髮梢還滲著水,眼睛泛紅。衣服像是急忙套上的一樣,領口半開著。 他看著克勞德紅紅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剛哭過一樣,衣裝不整,像是慌忙從浴室趕出來的樣子。 他往房內踏了一步,在身後把門闔上。他不希望對方的這個樣子被別人看到。 但靠得太近也有壞處。 他感覺克勞德在他觸手可及之處,他幾乎又想把雙手伸過去擁抱對方。接著,他的視線被從髮梢滴下的水珠吸引,水珠劃過克勞德的臉頰,在他的理智阻止之前,他的手已經先摸上了對方的臉頰,輕輕把水珠擦去。 溫熱的臉頰微微帶著濕氣,克維爾微微地低頭,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敞開的領口裡一覽無遺的風景,他連忙站直,感覺自己的耳根隱隱泛熱,悄悄退了一步。 「不會,你剛洗好澡?」問的是明擺著的事情,只是為了想掩飾剛剛自己的舉動。 像是想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克維爾舉起手上的袋子:「看你好像喜歡甜食,帶了點杯子蛋糕。」 「嗯,剛洗好。」稍稍遲疑了下才勾起嘴笑:「那就一起吃吧?」 「進來坐著吧。」邊擦拭著濕髮,克勞德邊帶頭走向沙發區。 潮濕的香氣瀰漫了整個房間,克維爾覺得自己有點暈陶陶的,像是喝了過多的酒。 對方的後頸被水漬染得濕漉漉的,白色的領子有點透明,他跟在克勞德的背後,稍微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後在沙發坐下。 要是靠得太近,又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想必對方也不會明說,但他不想給對方任何一點不好的印象。 「該輪到我了吧。」指著克勞德的頭髮,克維爾露出淺淺的微笑:「雖然不太熟練,但是吹乾還是可以的。」 他看著對方微微瞠大眼,似乎覺得有些驚奇,接著是大大的笑容。 「好哇。」同樣坐在沙發上將身子微微往前傾,把吹風機交了出來。 他的心跳瞬間出現了休止符。 克勞德燦爛的笑容,像是韋瓦地四季協奏曲的夏,激昂的撞進他的心裡。為了掩飾,他轉過頭在桌子上放下手中的蛋糕,在心裏默數了兩個小節,接著拿起了吹風機。 將風速調到2檔,微溫的風嗡嗡地傳出,他用左手拿起吹風機,不靈活的擺動著,右手在對方漆黑如夜的髮絲中慢慢穿梭著。 「要是會燙,跟我說。」他低聲地說。 雖然已經把風速調弱,但左手不太靈活可能會有些影響。 「有點燙。」半晌,輕聲地話語被攪雜進吹風機的嗡鳴裡。 克維爾聽覺相當敏銳,沒有錯過風聲當中細小的話語。「會燙?」稍微把吹風機舉遠一點,用右手手指在對方的髮根輕輕地按壓著,溫柔的摩娑著對方的頭皮。 「是哪邊會燙呢?」感覺手底下的溫度雖有些溫熱但不至於燙人,他有些困惑:「我再小心一點吧。」 再往前靠了一步,讓對方的額頭貼上自己的腹部,克維爾微微彎腰,吹著對方的後頸,順帶把衣領沾濕的部分吹乾。 「好囉。」過了一陣子,他關閉吹風機,轟鳴聲頓時消失,室內安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克維爾真是溫柔的人呢。」 對於對方的話語,克維爾搖頭,沒注意到仍然貼著自己的對方是看不見他的行為的。 「一點也不。」聲音略帶笑意。其實只是覺得這樣比較輕鬆,但是如果這樣能讓對方開心,也沒什麼不好。 沒有多做解釋,克維爾只是用空著的手慢慢摸著對方的頭髮,黑髮細軟的在他手指縫穿梭著,弄得他有些癢。 這樣看不見他的臉呢。克維爾心想。 「看起來都乾了。」輕聲地說著,其實只是想撫摸對方的頭髮,卻假裝是在確認。 在對方的身邊坐下,克維爾拿起酒,倒了兩杯。 「先吃點蛋糕再喝吧。」從自己的袋子裡拿出南瓜蛋糕。記得對方的酒量好像不太好,雖然他不介意照顧他,但是對這種事不拿手,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克勞德端起酒杯,擺出故作嚴肅的臉,煞有介事地舉杯說著:「這我知道,先墊胃。」然後恢復平常那樣溫和地笑。 「可是我好渴,可以先喝一口嗎?」要求說得有些靦腆。 克維爾失笑。 「當然可以。」對方的舉動可愛的像個孩子,多變的情緒豐沛的展現在那張臉上,他幾乎想伸手過去捏捏對方的臉頰。 端起香檳,甜美的香氣隨著每一個小小的氣泡輕輕的湧出,克維爾熟練的舉杯輕啜,微甜的口感滑順的滑下喉嚨。 他突然覺得有些失策。 如果再選烈一些的酒,他說不定就可以在半醉之下更加的坦誠,也說不定可以看到不一樣的對方。 從沒被其他人看過的模樣。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克勞德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向房間裡的小冰箱,從裡面拿出甜點,將它們放在桌上,克維爾看了下,是小老鼠形狀的軟糖與眼球造型的大福。 「順便一起吃掉吧。」軟軟的聲音。 雖然並不是非常喜歡甜食,但是如果是對方準備的他想他會很樂意的吃下。 他看著杯子蛋糕被對方咬了一口,南瓜的甜香瞬間從蛋糕上散出,似乎聽到對方小聲地說了好吃。 困惑的打量著桌上的軟糖跟大福,奇特的造型和亮麗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總讓他有種危險的預感。咬牙,他拿起眼球大福輕輕咬了一口,頓時鬆了口氣。 幸好不是很甜,滑順的麻糬有彈性且不黏牙,又軟又有嚼勁。 「還不錯。」三兩口將大福吃完,克維爾轉頭望著克勞德,視線頓時像有黏性的麻糬一樣膠著在對方身上。 大約是因為去冰箱拿了趟東西,拉扯到衣服的緣故,原本在洗完澡後一直沒扣上的實驗服,從小開的領口到現在變為裸露了克勞德半個胸膛。他將手指往對方的胸口探去,將克勞德的衣領扣上。 「還說我,你也要小心著涼。」聲音低啞,希望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舉動不太正常。 「謝啦,我沒注意到……。不過我一向很健康的。」似乎有些難為情地致謝,接著克勞德仰頭喝乾杯子裡的酒精。 「不太想。你看起來很瘦弱。」看起來很需要人照顧。 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大約是存了點私心,他明明不想知道克勞德的以前是不是有人照顧,但思緒卻如決堤的洪水,克維爾突然無法遏止的,對於對方在來實驗室之前的生活起了極大興趣。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他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走投無路的人。但卻來到這個地方。 這個鬼地方。克維爾心想。奇怪的藥物,冰冷的人型監視器,他們像是關在籠子裡的白老鼠。 克維爾想起上次對方的淚水。發紅的眼眶,紅通通的鼻尖,哽咽的語調。他是為了什麼而哭的呢? 會不會是因為......他的伴侶? 「咦?」似乎因為被說瘦弱而發出微弱地抗議聲。小聲喃喃地說自己只是不常上健身房,平常工作太忙之類的,迂迴地承認自己體態是沒有那麼結實,不甘不願的。 他輕笑,對方不甘不願承認的感覺,很有趣。 「對了,你喜歡甜食的話,推薦你幾家店?」以前出門的時候多少有去過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店面...... 克維爾這才突然想起,那些店大概自己不會再有機會進去了。 因為已經沒有會拖著他去那些地方的人了。 「克維爾原來對甜食很有研究嗎?」 「不算有研究,陪女伴的時候會去。」像是在試探著什麼,他輕輕地問著:「其實並沒有特別喜歡。」不知道在說甜食還是人。 「原來不喜歡甜食嗎?」克勞德微偏著頭若有所思地說著:「甜食我沒有很喜歡啦,不過有幾家店不錯,我們可以交換下情報?」 不喜歡甜食?克維爾看著一旁小山高的甜食,有些疑惑。不喜歡的話,那這些食物,是買給誰的? 過低的酒精濃度無法將心裡的焦慮壓下,克維爾只能拿起桌上的老鼠軟糖,放進嘴裡嚼著,近似橡皮的口感跟甜膩的味覺刺激著他,試圖以這樣的行為讓自己稍微分散一些注意力。 「不喜歡甜食,也知道幾家不錯的店?」檸檬糖般的口氣,想得知問題的答案。 把酒杯裡的酒一口飲盡,克維爾替自己跟對方再次斟滿。 「我的話,應該跟你差不多,也是陪人去吃的。」小聲地道謝後,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微微皺起眉頭,像是酒的味道太過苦澀。 克維爾抿起嘴唇。 「陪誰?」在他的理智還沒來得及阻止時,問題已經悄悄的溜出。無法控制地聽起來有些尖銳,像是質問。 為什麼......克維爾有些懊惱的遮住眼睛,他習以為常的面具竟然背叛了他,讓自己在那一瞬間幾乎是把內心最直接的反應給秀了出來。 他放下一飲而盡的酒杯,面前離他最近的是杯子蛋糕,克維爾像是逃避一般的將蛋糕剝成小塊,慢條斯理地吃著。 至少,他心想,嘴裡有食物的時候,在吞下去之前他會有多一點時間阻止自己。 「說陪人好像又很奇怪,通常是我買回家給她們……」突然想到要修正說法似地說著:「至於誰嘛,就前妻跟女兒囉。」輕描淡寫地說著。 克維爾沒有錯過對方一開始帶著淺淺懷念的語氣。 「原來你結過婚。」像是在喟嘆,他淡淡地說著。 也是正常的。雖然不確定對方的年齡,但從眼角淺淺的皺紋大約可以看出,對方跟自己一樣,都不再年輕了。既然是成年人了,又怎麼可能沒有對象。雖然已經是往事了。克維爾沒有錯過那個前提,是前妻,是曾經在一起過的人,已經是過去式。 心裡好像被什麼異樣的情緒脹滿,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隱隱的酸痛,像是軟刀子割著他的心臟。 不疼,但是無法忽視的不舒服。 想知道的問題像是香檳裡的氣泡一個接著一個冒上。在一起多久?分開多久?還想念她嗎? ......還愛她嗎? 他想,他不想再繼續追問了,就讓這個聚會到此結束好了。酒已經喝完,甜點也只剩不多,或許現在離開是最好的。繼續待下去或許他會再問出什麼不該問的,又或是他自己不想知道的。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對這些問題這麼在意,他刻意的不去思考。 但意外總是來的特別的突然。 克維爾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原先以為是後遺症又發作,他試圖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卻發現連完好的右手都不受控制。就這樣抱住了面前離自己最近的人。 「等等,我無意冒犯!」有些慌張地,克維爾解釋著:「雖然你應該不信,但是我的身體,我無法控制。」他緊緊地摟住克勞德,就像之前做的那樣。 「嗯,我相信哦。」對方的聲音溫柔,頭上被安撫似地溫柔摸著。 「我也感覺怪怪的。」頸窩一熱,微微刺癢的觸感靠了上來,大約是克勞德的頭髮,細細的黑髮短短的,弄得他的脖子癢癢的。 克維爾鬆了口氣,而接下來湧上心頭的就是些微的欣喜。 對方展現出來的信任與親近都讓他感到由衷的喜悅,雖說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這樣的狀況,反正這裡是實驗室,他想,出現什麼奇怪的狀況也都是正常的。 能把對方裝在自己懷抱裡的感覺,美好的像是春天協奏曲。 他感覺到克勞德的手在自己頭上輕輕地觸摸著,微微的酥癢感非常溫柔。頸子間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吐息,他一瞬間有股衝動,想試著用手指,或是其他部位,感受一下那股溫暖。 他幾乎被自己升起的念頭嚇到,但心裡卻有股聲音告訴自己,對方大概不會發現,他可以試著做的再過分一點。 克維爾感覺自己的手指彈動了一下,他又可以控制自己了。 「哪裡怪怪的?不舒服?」猶豫著把對方放開了一些,但是大致上還是側坐著環抱對方的姿勢。 克維爾偏過頭,看著對方的臉,用手掌貼著對方的額頭。 「會冷?還是胃痛?不該喝酒的。」感覺並沒有發熱,克維爾嘗試把左手伸到對方的肚子上輕輕按壓,他知道這樣的舉動可能有點超過分際,但是既然現在有一個美好的理由,對方又不排斥的話他就想試著在做的多一些。 「……好像是心情上的,身體沒事。」聲音迷惘而含糊。 克維爾感覺自己放在對方腹部的手被輕輕攫住,與對方略小一號的手掌十指交扣地握著,接著擱在腹部上。 「那就好。」被對方握住的手暖洋洋的,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微微的加快,卻是舒適的,像是從四四拍變成三四拍,愉悅的節奏跳躍著。 「那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好一點?」連自己的話裡帶著淺淺的笑意:「來點大福?它不甜。」 對方輕輕搖晃腦袋拒絕大福,接著微偏著頭:「先暫時委屈你陪著我吧,這樣待著感覺就沒那麼難受了。」轉向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右手還著克勞德的腰,左手與他交扣著放在腹部,克維爾順勢將自己的頭靠上對方的肩膀。 高度剛好。他心想,是他喜歡的角度。 薄得幾乎透明的頸部肌膚剛好在他眼前,他在靠上的時候稍微移了一下角度,本來想讓自己更好靠著,嘴唇卻不經意的滑過對方。 「或者你需要的是睡眠?」克維爾突然想起來現在時間大約已經是深夜,他們從商店街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偏晚,或許他應該考慮停止叨擾對方的行為。 當他念頭一轉到離開,身體頓時又不聽使喚,這次倒是結結實實的吻上了對方的脖頸。 他聽見對方輕聲驚呼,接著手上的重量一沉,對方的重量靠著自己的手然後向後靠上沙發。 「一……呃,不,大概是零。」 不明白意思的話語從對方口中吐出,過於親暱的接觸讓他心神一蕩。他急忙回神,想掙脫卻發現身體文風不動,不受控制。嘴唇上溫熱的觸感讓他覺得身體裡好像有股熱流,不受控制的把他的理智攪成一團糨糊。 乾脆就這樣試著留下吻痕......他心想,隨即被有這樣念頭的自己嚇到。是太少跟人接觸,所以他已經渴望人的體溫到這種地步了嗎?他無聲苦笑著,攬住對方的腰際的手不自覺的用勁,想把對方緊緊埋進自己身體裡。 但這次意外的竟然成功控制了身體,他感覺到克勞德被他手臂壓著,整個人貼緊了他的胸口。現在兩人的坐姿其實不太適合擁抱,但他們卻用不自然的姿勢緊緊貼著,像是離水的魚,相濡以沫。 他大概發現身體不對勁的原因了。只要他一想著離開或是逃避,身體就會不受控制的再次黏上面前的人。像是個惡劣的玩笑,克勞德心想,大約是那些奇特的甜食導致,這個實驗室的食物就連商店買的都可能有奇怪的產物。 但他因此竊喜著。 雖然只接觸了短短幾次,但那些就已經足夠讓他明白,面前溫柔的像水一樣的人是多麼的可愛。如果面前的不是他,不是克勞德,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如此親暱的舉動。 但是,他心想,克勞德的舉動應該是被這奇怪效用的食物給影響的吧。如果沒有這些食物,他大約會和自己一直保持著友善的距離。 朋友之間的距離。 「其實,能陪著你是我的榮幸,我很開心。」克勞德之所以方才會想到委屈,大概是因為他的心裡對於自己這樣的舉動是不愉快的、是憋屈著的。畢竟誰會願意跟一個相同性別的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何況他們甚至連熟捻都談不上。 左手手指突然被抓住,克維爾低頭,看著克勞德像隻小獸撥弄著他的手。 他的左手的感官相對右手比較弱一點,應該是因為之前傷到神經,對於所有觸碰,他的左手就像是戴上白手套一樣鈍感。但這影響不了他對對方的動作感到愉快,軟軟的手指貼著他的皮膚滑動的感覺像是綢緞滑過他的皮膚。 溫柔的情緒在他心裏慢慢地膨脹著,幾乎快要滿溢。 「我大概發現不受控制的原因了。」克維爾貼著對方的頸子喃喃的說:「大概是如果想要離開,就會被強制更貼在一起。」 如果對方不喜歡的話,雖然遺憾,但他會試著想想看其他辦法解決。 「不確定的是,是對任何一個人,還是特定對象。委屈你了,如果你不舒服的話,或許我該請黑衣去找我的室友試試......」如果是任意一個對象的話,黏著室友大概會比較好一點? 雖然他根本就不想離開。 「我怎麼會委屈跟不舒服呢,我還擔心委屈你了,畢竟你這麼好……」克勞德聲音急切慌亂,但最後卻閉上嘴沉默,仰頭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氣喝盡。 擔心委屈我? 對方的話語像是小提琴的獨奏,在萬籟俱寂中獨唱高歌著,把琴弦上滑出的音色傳遞到他的腦海中,他準確地收到了每一個音,每一段情緒。 他抬起頭來看著克勞德的臉,將對方慌亂的表情盡數攬入眼底。 他其實一點都不好。逃避現實的膽小鬼、只會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懦夫、再也無法站起來,扶不上牆的爛泥。 但是。說不定這樣的自己,也會剩下一些可取之處吧。 低頭想看看對方的表情,卻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停在自己的手臂上。 「嚇到了?」傷疤像是巨大的蜈蚣一樣在他手臂縱橫,扭曲醜陋的不堪入目。 那是當然。因為他在聽到醫生診斷之後就拒絕了所有的復健與手術,只有最低限度的縫補跟包紮,連傷疤的護理都被他扔到一邊,置若罔聞。 他以為自己會疼痛、會暴怒。被注視著自己最慘烈的傷口,心上永遠沒有收口的過去,他一直以來逃避面對的痕跡,卻發現那些情緒離現在的自己很遠很遠,像是兩首曲子中間的換場休息時間。 「抱歉,失禮了。」低落的聲音,輕聲地道歉。 「沒有嚇到,大家或多或少都帶著各自的傷疤……。還痛嗎?」最後的語氣萬分憐惜。 搖搖頭,他並不覺得對方失禮,因為會注意到是自然的,雖然他不想面對,但他也從來不去遮掩。 像是傷口反而成了他的護身符,讓他可以放縱自己墮落。 而傷口還會不會痛,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經過兩年的時間,再大的傷口都早已癒合結痂,但是幻覺般的疼痛卻常常如影隨形,糾纏他每一個夢境。 「大概不痛。」他只能給出模糊的回答,因為他不打算說謊。 至少在現在,在此刻,在這個人的面前,他不想說謊。 大約是在安撫自己,他感覺克勞德的手將自己的頭髮揉的微亂,不太在意,相反的倒是有點開心,於是學著對方的動作。 克勞德的頭髮短短的,摸上去有些刺癢,聽說頭髮軟的人脾氣壞,那麼他大概是個特例。柔軟的頭髮;柔軟的個性;柔軟的身體。抱著對方睡,說不定會有個好夢。 「那如果不麻煩,」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著:「我能留下來過夜嗎?」今晚的他像是已經喝醉一樣,理智和成熟都一邊去吧,他只想說出真心的實話。 「我現在的狀況,大概回不去。你不排斥的話,我能在沙發借宿嗎?」 酒香甜美的氣息從對方的唇上傳出,像是禁斷症狀一樣,他感到暈眩,情不自禁的想攫取香氣的來源。大約是不夠醉,今晚的酒精濃度太低才讓他想東想西,他將那些繁雜的思緒甩到潛意識最深處。 「沒問題的喏,不過沙發還是給我睡吧,怎麼好意思讓你睡沙發。」 「那怎麼可以。」他看著對方淺淺彎起嘴角,於是愉快的溢出笑聲,低低的說著:「這樣太失禮了。」 或許,一起睡會是個不錯的主意。抱著對方一整晚的感覺一定很好。他覺得胸口暖洋洋的,像是一口烈酒停在那裏,柔順的提供著溫熱。但說出來太失禮了。他心想,或許可以期待奇妙的小點心再次發揮效用,讓對方主動靠過來擁抱他。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就有些期待。 而後,他聽見甜美的邀請。 「讓你睡沙發是我失禮,讓我睡沙發是你失禮,那麼就一起睡床吧。」 他低頭,恰巧與對方的藍眼對視,卻被迴避了目光。 「你不嫌擠的話。」低低的聲音,逃避著自己的視線。。 對方的藍眼讓他想到了澄澈透明的海洋,在陽光下瀲灩的閃著光芒。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投身大海。 「會擠的話,就只能抱緊一點,避免掉下去了。」認真地說出玩笑般的話語,克維爾也不確定自己剛剛的話語究竟藏了幾分真心。 「不、不然你睡內側,這樣就不怕掉下去了。」似是認真地提議。 「不怕,我睡覺不會動。」補了一句 :「你不亂動就沒事。」如果對方摔下去,自己反而會比較擔心。 「啊……我可能、會亂動。」遲疑地回覆著:「……也可能會突然怪叫。」懺悔似地垂下頭,像是認真告解自己的罪孽一樣。 「……還是我去睡沙發?」 搖頭,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任對方睡沙發。 「亂動抱緊點就沒事。」克維爾回答:「如果叫了......」他剛剛腦中閃過的是不太適合說出來的回答。大概是今晚的氣氛真的太好,他想,他有些得寸進尺了。 「......我就起來陪你聊天吧。」這是個安全的回答,希望對方沒有發現他剛剛遲疑的不自然。 「哈哈,你人真好。」被對方的抱緊處理言論逗笑了。 「可是吵你起來聊天總覺得不太好呢,這樣你不能好好睡覺。」神情還是有些不安。 「本來就淺眠,所以不要緊。」寬慰著對方,這是實情,被噩夢追逐的證據在他的眼窩下清晰可見。而且相比起來,與其回到可能再次崩裂的夢境,還不如在現實世界親手接觸著對方的溫度。 「不過,搞不好跟你一起睡就不會做惡夢了呢。」喃喃地講著,勾起嘴角,唇邊盈滿笑意。 「說不定。」克維爾笑了:「如果是這樣,那我一定多來打擾。」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個美好的提案。 「好哇,就拜託你當我的捕夢網。」開心得微微笑彎了眼:「那就準備睡覺吧?」 「嗯。」想放開手讓對方站起身,但惡作劇般的甜食特效又捲土重來。 他無奈卻愉快的彎起嘴角,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對方整個人抱了起來,並站起身。 「啊、呃,放我下來。」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手指緊張地絞著,大約是出於緊張。 「分不開。床在……?」抱著對方過去大概可以節省很多功夫,而且對方的體重出乎意料的輕,他幾乎是不費什麼力氣就可以把對方抱起。 「……我很重的。」他聽見對方地小聲說著,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低頭看過去嘴唇高翹像是噘著嘴,手指指向沙發附近,貼著牆壁擺設的床。 短短幾步的距離,他走到床邊直接把人放下,讓對方坐在床上。 「對我來說很輕。」只要不是抱著跑馬拉松大概都沒問題。他心想,如果背著的話說不定辦的到。 「我還希望你再重一點。」感覺比較健康。 「我倒也是希望自己壯些。」無謂地哀嘆,語氣裡盡是懊惱。 「開玩笑的,你這樣剛好。」發現對方似乎對自己的言論相當在意,於是改口說道。 但他也沒有說謊就是了,他確實覺得對方瘦了些,但是卻相當好抱,可以把對方整個人包在自己的懷裡。 「不不,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不夠好。」 「我不太會安慰人。」大概是自己說得太過分了,克維爾心想,雖然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對方相信,不過不管什麼樣體型的克勞德,他大概都會覺得很不錯。 克維爾蹲下來解開了自己的皮鞋後,靠著床邊猶豫了一陣子,單人床比他想像的還要狹小,大概真的要全身緊密的貼在一起,不留一點空隙。 像是纏綿。 「你睡裡面嗎?」克勞德疑惑的打量著床的大小,似是擔心。 「不用,外面就可以。」坐上對方的床,看著對方遲遲不躺下:「還不睏?」 「睏喏。」踢掉室內拖,爬進床的內側貼著牆壁躺下。 背對對方躺下,背脊傳來微微的溫熱感。 室內的溫度很剛好,是能夠安然睡去的微涼。 「晚安。」對著對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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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egal Experiments 】
文字儲存點 活動期間: 2015/10/7-2015/1/31 角色名稱: 克維爾‧馮‧韋柏 Klavier von Weber 活動地點: www.plurk.com/klavier_1121 官方網站: illegal-experiments.weebly.com 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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